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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,李盛不大放心,亲自送了李太微出来。
行至一半时,李太微思索再三,还是止住了脚步。
“大福,绘春,你们先行一步,我有话与父亲说。”
李盛诧异的看过来。
大福返身,行了一礼,将手中灯笼递到李相手中,拖着一脸郁色的绘春往芳菲苑去。
“怎么?可是为了你祖母的事?”
“父亲觉得方太医的事儿……可是意外?”
李太微踌躇再三,还是隐晦的问出了口,落在李盛耳中,却叫他听出几分不一般来。
“怎么说?”
李太微思忖一番,才徐徐道:
“今日入府的三位太医,是我命容芷亲自去太医院请的,刻意避开了方太医的人……这才诊出了母亲的孕事。”
李太微顿了一顿,接着道:
“可就这么巧,方太医早晨才说母亲只是寒症,晚上就翻车掉进了护城河里,生死不明……”
“父亲觉着……这事儿……可有蹊跷之处?”
李盛沉眸,当即目光炯炯的看过来:
“你是何时疑上方太医的?如何会知晓避着他的人?”
李太微不由眼皮一跳,舔了舔唇,她这个父亲向来是精明的。
“容芷入府那日,便……疑上了……”
李太微垂首,心底多少有些发虚,在一国之相跟前耍心眼儿,确实得有强大的心理支撑。
李盛闻声一手抵在额上,只想了片刻,便猜的八九不离十,转脸脱口道:
“容芷入府那日便诊出了你母亲的喜脉!这样大的事儿,你竟瞒着我?!”
“你可曾想过,若是真有人欲从你母亲身上下手,仅凭你如何护得了她!”
“你既有了怀疑的证据,却为何不来告诉我?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这个做父亲的?”
李太微记忆里从未见过这般厉色的父亲,便是前世她杖毙了薛氏,与李家闹得决裂时,他都不曾动过这般肝火。
她此时心中懊悔万分,若她早些时将线索告诉父亲,兴许能在方太医被人灭口前先行一招,也不至于叫她眼下茫然无措,生生错失了先机!
触到李太微眸中悔愧,李盛深吸了一口气,稳了稳心神,放轻了声音,道:
“阿鸾,我知你母亲在你心中分量极重,但你可知,在爹爹心里,你与你母亲,就是我的命脉啊!”
“不论什么境地,你与你母亲都是我最后的底线!若是有人敢动你母女一分一毫,爹爹就是舍了这身荣禄,也要他挫骨扬灰!”
“阿鸾……爹爹尚没来得及宠够你……你都长这般大了……”
“终有一日你要嫁为人妇……但你记着!李家永远是你的依仗!不论你将来面对的是什么,只要爹爹活着一天!李家就是你的踏脚石!不论你想爬的多高,只要你想!李家便任由你差遣!”
李盛这一番剖心之言,叫李太微心头钝痛不已。每一个字,每一句话,如一把尖刀,狠狠扎进她的心窝里,疼的她直不起腰,眼泪滚滚而落。
她信他说的每一个字,因为前世便是与李家闹得水火不容的境地,她的父亲都舍尽全力将她死死护住。
她前世曾熬过的每一个夜晚,都在疼痛和憎恨中迷失。她曾痛恨李盛的无情,怨恨祖母的无义,她甚至不愿多看李家的人一眼……
可如今这种失而复得的血脉温情,胀得她心头酸涩不已。
“爹爹,是我的错……都是阿鸾的错……”
李太微终是哭出了声。
前世的委屈,怨恨,不甘……在此刻皆数化作泪水,冲淡了心中深埋的遗憾。
李盛揽着她,眼眶微红,静默着站了许久……
待她哭够了,李盛掏出帕子,又亲自给她擦了脸。
“眼下方太医的事儿,暂且压着别叫你母亲知道,她如今双身子,受不得惊。”
李太微点了点头。
李盛极有耐心的哄着,将李太微一路送到芳菲苑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,才忍不住一阵失落。
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,终有一日是要嫁出门去的,也不知道哪家小畜生这么好命!
一想到明年李太微就要及笄了,李盛心中不安的很!
转身往云水居走时,行至途中就遇上了挑着灯笼相迎的小厮。
李盛敛了一身孺慕,眉眼冷峻,这才是庙堂里的李相。
“命人唤文修先生连夜入府,就说我有要事相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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